墨子之所以这么突出,跟他的学术出身有关。根据《淮南子·要略》的记载,墨子年少时曾经学习过儒家学说,后来因为对儒家的主张不满意,终于自立门户。
我们知道,儒家最基本的立场是对当时已有几千年的礼乐文化持一种支持和肯定的态度。不过,墨子在学习的过程中逐渐发现,这个基本立场是有问题的,因为礼乐毕竟是虚的,只有利益才是最实在的。
所谓:礼烦扰而不说,厚葬靡财而贫民,服伤生而害事。
在这里,衡量一件事情的标准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合不合乎礼乐制度,而是是否使世人不高兴。沿着这一思路,后来墨子就提出“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三者民之巨患也。”一个主张,如果有利于解决这三个问题,就是好主张,反之,则为坏主张。
墨子依此对儒家的很多思想提出了批评,写出了《非乐》、《非命》等文章。总之,墨子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主要在于他确立了一个新的判定标准,就是是否有利于“兴天下之利”。
尽管儒家也致力于“兴天下之利”,但是只有到了墨子这里,“利”才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概念,今天的学者也将这个概念称为“功利主义”。按照墨子的这种思路,一些最基本的概念将发生根本的变化。比如,什么是人?这涉及人禽之辩。
在儒家看来,主要以人伦道德作为判定标准,孟子说:“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这个相差的“几希”是指人的一点道德良知。
墨子在这个问题上与儒家完全走的是两条路,他的观点是:“今人与此异者也,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也就是说,人与动物的根本差别在于人能够从事生产劳动。墨子得出这个结论其实不难理解,因为只有劳动才是产生“利”的根本手段,而墨子的根本追求就是“兴天下之利”。
不仅如此,墨子还沿着这个理路探讨了一系列有关于“利”的问题,形成了一套墨家经济学。简单来说,这套经济学围绕两个问题运转:
第一、如何创造“利”。如前所述,墨子强调为了创造物质财富,应当人人参加劳动。所以他坚决反对不劳而获的行为,这种不义之行不仅包括偷人钱物的小事,更包括攻伐别国的大事,墨子因此主张“非攻”。与此相通,墨子之所以批评儒家也因为儒者往往“倍本弃事而安怠傲,贪于饮食,惰于作务。”
此外,墨子还讨论了增加财富的其他环节。比如,在生产环节,墨子就注意到了分工问题。他对于男耕女织这种传统的经济形式表示肯定,认为男子能“早出暮入,强乎耕稼树艺,多聚叔粟”,妇人能“夙兴夜寐,强乎纺绩织絍,多治麻统葛绪”。分工的实质是生产效率的提高,所以墨子还举例说:“譬如筑墙然,能筑者筑,能实壤者实壤,能欣者欣,然后墙成也。” 又如,在消费环节,墨子认为大家都忽视了一个大问题,这就是著名的“节用”思想。
第二、如何分配“利”。创造财富的目的是为了合理地分配财富,为此,墨家就注意到了财富的分配环节,触及到了前人从未触及的问题。
比如,商品的问题,《经说下》说:“为屦以买,不为屦。”这是说做鞋子的人做鞋子供人购买,其目的不在于鞋子本身。可见墨家已经发现商品不仅有使用价值,更有交换价值。又如货币的问题,《经下》说:“刀籴相为贾,刀轻则籴不贵,刀重则籴不易。王刀无变,籴有变,岁变籴,则岁变刀。”意为:用刀币购买粮食,两者互为对方的价格。刀币购买力低时,能够买到的粮食虽少,也不能算贵。刀币购买力高时,能够买到的粮食虽多,也不能算贱。
君王铸造的刀币并没有变化,购买到的粮食却有变化。刀币的购买力年年在变,就好象刀币年年在变一样。由此可见,这样的观察中已经注意到了货币币值的变化,亦即通货膨胀的问题了。
墨子试图通过国家征税的方式来达到均天下之利的目的,为此,他特别强调对工商业的征税,认为各级官吏应“夜寝夙兴,收敛关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官府,是以官府实而财不散。”
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三者民之巨患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1),民衣食之财将安可得乎?即我以为未必然也。意舍此,今有大国即攻小国,有大家即伐小家,强劫弱,众暴寡,诈欺愚,贵傲贱,寇乱盗贼并兴,不可禁止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天下之乱也,将安可得而治与?即我未必然也。是故子墨子曰:“姑尝厚措敛乎万民,以为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而无补也。”
今人固与禽兽麋鹿、蜚鸟(2)、贞虫异者也,今之禽兽麋鹿、蜚鸟、贞虫,因其羽毛以为衣裘,因其蹄蚤(3),以为绔屦(4),因其水草以为饮食。故唯使雄不耕稼树艺,雌亦不纺绩织纴,衣食之财固已具矣。今人与此异者也,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君子不强听治,即刑政乱;贱人不强从事,即财用不足。
民众有三种忧患:饥饿的人得不到食物,寒冷的人得不到衣服,劳累的 人得不到休息。这三样是民众的最大忧患。然而当为他们撞击巨钟,敲打鸣 鼓,弹琴瑟,吹竽笙,舞动干戚,民众的衣食财物将能得到吗?我认为未必是这样。且不谈这一点,现在大国攻击小国,大家族攻伐小家族,强壮的掳掠弱小的,人多的欺负人少的,奸诈的欺骗愚笨的,高贵的鄙视低贱的,外寇内乱盗贼共同兴起,不能禁止。如果为他们撞击巨钟,敲打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舞动干戚,天下的纷乱将会得到治理吗?我以为未必是这样的。
现在的人本来不同于禽兽、麋鹿、飞鸟、爬虫。现在的禽兽、麋鹿、飞 鸟、爬虫,利用它们的羽毛作为衣裳,利用它们的蹄爪作为裤子和鞋子,把水、草作为饮食物。所以,虽然让雄的不耕田、种菜、植树,雌的不纺纱、绩麻、织布,衣食财物本就具备了。现在的人与它们不同:依赖自己的力量才能生存,不依赖自己的力量就不能生存。君子不努力听狱治国,刑罚政令就要混乱;贱人不努力生产,财用就会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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