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已过11点,楼下格外的安静,因为疫情原因,小区开始办理出入证进出,大家都很自觉在家中过节。微信里不停有人发中秋节的祝福,除了单发我做了礼貌性回复,其他都没回复,希望他们能理解。看着群里、朋友圈里别人的中秋团圆照片、配文配图,心生羡慕,借用朋友圈里的一句话:“月光所照皆是故乡,双脚所踏皆是幸福,愿所有的努力都是团圆!” 嗯,今年,只是我没有,父亲,儿想您了!为什么您匆匆就走了,留下我们这一大家子老小去羡慕别人的团圆与幸福!哪一年过年过节,咱家不是热热闹闹的;哪个中秋节,我身边是没有您的陪伴啊!
细数一下这么多年,除了大学那几年因在外地求学太远没法回家外,这是第一个在外地过的中秋节,因为疫情,挡住了我们回家的路,区区百来公里,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却被无情的病毒死死的封住了,祈祷疫情早日结束,还大家一个平安、祥和、幸福的生活。
晚上陪孩子玩了会儿魔方,又和老妈一起泡茶,听老妈讲以前的故事,思绪不禁把我带回到从前:儿时的中秋节,每年中秋夜,早早洗完澡,就等着老爸去拜拜,拜完才可以吃月饼,还有炒花生,喝着茶、配着月饼、剥着炒花生,有无穷的乐趣和无尽的满足。说实话我到现在为止也不太喜欢老家的月饼,除了甜并没有什么好吃,放个几天还有油渣味。虽然我也不喜欢广式月饼,但两者相比之下,很多时候我更会选择广式。有时我在想,可能我离家太近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买到;每年父亲回去早早就把月饼买好,中秋节不到就已经先尝上了,幸福离的太近忽略了幸福的感觉。今年因为疫情严控,老家是回不去了,父亲也走了,回去也没有父亲那种宠爱的感觉,也许,过个几年我会像儿时那样重新喜欢上老家月饼了吧。儿时的中秋节,除了期待月饼,还会期待看一场露天电影,整个村子的人,天还没黑就早早摆好板凳,你家的位置我家的位置,先到先得,整个坪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板凳,非常壮观,旁边还有卖各种小吃和卖小玩具的,也热闹无比。每当这时可能就有机会跟爸爸要些零花钱,尝上一些平时很少有机会吃的零食,再配上好看的武打电影,美美的中秋夜就这样渡过了!
工作以后,因为工作地与老家间隔距离近,每到节假日来临前夕,老爸都会打几次电话,问什么时候回家,他要安排了什么吃的了,老爸的电话会一直跟踪到我们临出发前,他要安排中午的午饭或晚上的晚饭。就这样,我们都开始习惯了老爸的期待,我和二哥还有妹妹,基本每个节日都会往家赶。刚毕业那几年,还没买车,只能坐着大巴车回家,老爸基本会算好时间点提前在市场路口等我们,从大哥毕业去广东到小妹出门去晋江,没有一个会被落下。老妈经常在我们面前数落老爸:这个人像疯子一样,你们一出发他就开始在算时间出去等!每当这时候,老爸总是乐呵呵的,可能当时大家还不懂他眼里的笑。
到家后,他就迫不急待说:早上一大早就去买了排骨,炖了一锅排骨汤,非常好货!然后安排老妈或者大嫂赶紧炒菜,他又赶紧忙着跑街上哪个店里看看有什么可以买的。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拎,什么都有,大家一边吃一边评价好吃或不好吃,老爸也经常遭到大家的集体嫌弃。很多时候买的一些东西老爸自己是不能吃的,但他喜欢买,更喜欢看着大家吃,听着老妈的数落也从来没生气,有时我也数落他,有时也为他被老妈的数落打抱不平,老爸总是笑嘻嘻的用一句很土的话说:她生成的(天生)!老爸老妈都有午休的习惯,每当这时也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他吃完饭早早就上楼躺床上,一会儿我们都会跟着去他们房间,躺他身边,各种杂侃,家长里短、谈天说地,细数这么多看来的变化,时常一起感慨,记得当年刚盖新房时,就一个话题可以聊几年,但我们都能感受到老爸老妈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农村人的幸福很简单,对比昨天的变化,对比左邻右舍的进步,对比现在的发展,稍有超越就会相当开心。老爸从小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很敏感别人抱他碰他,而我们却喜欢动他,有时会拉拉他下巴上漏刮掉的胡子,他也假装生气的骂一下:你哥摸完你又来摸,吵死了,让我们走,他要睡觉。每每这时他自己都乐呵呵的笑,然后头枕着被子转向另一侧,老妈继续数落他太糟蹋被子,一辈子也不变。我和二哥都喜欢这种感觉,晚上也会跑他们房间,后来大哥也偶尔加入进来,早几年能聊到凌晨2、3点,确实有点太疯狂!
要离家的前一夜,老爸都会开心的跟我们讲,明天给你们安排了什么,肉、菜、水果、米粿、啥都有,问还需要什么,我去买。以前还是觉得挺烦,每次都带一堆东西,自己也没车,拿也拿不动,出发的时候尽管已经筛选了好几遍,还是会有很多东西,特别是水果季:香蕉、荔枝、龙眼、柚子……,自家地里有的,老爸临出发前马上骑车去地里摘;自家没有的,老爸在我们还没回去之前就已经跟村里人订好买回来了!到后面我们买车,方便装运了,更是什么都给我安排好,连大米、牙签一应俱全,大大小小东西都准备的妥妥的,到现在家里用的很多东西基本都还是老爸之前买的。每次出门回城里,老爸都会帮忙扛着行李一直送我们到车上,直到车子开走才会离开。后来自己买车了,老爸每次都要亲自把东西放入我们后备箱,我经常抱怨东西带的多,父亲总说:不多不多,人到东西就到!看着我们把车调头出去,走到大路口目送到车子转弯看不见才会回去。直到今年6月份,老爸还能下楼,每次回厦门,老爸都会走到路口,虽然已经说话困难,却还一直挥手,目送到我车子拐出去到看不见,6月底的最后一次出门,老爸在门口坐着,我说我要走,他只是点点头,眼里满含不舍,我让他送送我,他摇摇头,我故意说你每次都有送我的,你再送送我,他只是挥了挥手,我知道他身体已经很难受很难受了!
每次回城,老爸都算着时间,等着我们到达后报平安的电话,到点没回复,必定会电话过来询问,一通电话通常不足20秒,知道我们到了,哦几声交代赶紧上楼,东西处理一下就挂了。我想,若干年以后,我再从老家回来,上楼的那一刻我还一定会哭,就如昨晚看到妹妹发的一条朋友圈:以后的中秋,再没有人问今年要不要回来?几时回来?要买几个月饼?要大的小的?……顿时泪如泉涌!
父亲走后,大哥交代我们说:今年的中秋,大家要回来!听着太让人心碎,我没有勇气接话,只有我们懂其中的真意,常言道:“父母在,人生尚有去处,父母去,人生仅剩归途!”就如网友讲经典歌曲:初听不知曲中意,听懂已是曲中人!现实,总是残忍到让人窒息,大哥说上次他目送我和老妈离家,车子转弯后,他上楼蒙着头大哭了一场,二哥跟我说夜深人静时默默的流泪,我又何尝不是一个人开着车歇斯底里!一场疫情,彻底封死了我们回家的路,这个中秋,注定无法团圆,老爸在地下、大哥一家在老家,二哥一家在城里、我和老妈小孩在另一个城市,一家,被分割成了四地,伴随我们的是:狂风、暴雨、冰雹和居家隔离,嗯,生活有时就是这样,永远无法让你预测开头,也不会让你猜到结尾,但我们还要努力面对和迎接它的到来,珍惜当下,努力奋斗,节节进步,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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