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六年六月五日,袁世凯已经是病危状态了。
他的老朋友徐世昌,刚从河南辉县接到北京来,便匆匆忙忙赶到公府,但见段祺瑞、王士珍、张镇芳正围在袁世凯的病榻前。袁世凯有气无力地看着他,说到,“菊人来的正好,我已经是不中用的人了。”徐世昌赶忙安慰,“总统不要心焦,静养几天自然会转好了”,随后又接着说到,“总统有话早点安排出来也是好的。”
袁世凯让徐世昌更靠近一些病榻,握住徐的手,说:“人生总有一死,不过我死在今日,太不合时,国事一误再误,将来全仗老友等维持。”
感念起多年来的情谊,徐世昌不觉悲从中来,但听得袁世凯只说“约法”二字,也不忍再问,眼见老袁又陷入昏迷状态,且喃喃自语了一句“他害了我”,便撒手人寰了。
后来黄克强有一挽联,说“好算四十余年天下英雄,陡起野心,假筹安二字美名,一意进行,居然想学袁公路。仅做了八旬三日屋里皇帝,伤哉短命,援快活一时谚语,两相比较,毕竞差胜郭彦威。”
六月六日。在袁皇上“薨逝”的那一刻,在场的有:徐世昌、王世珍、段祺瑞、张振芳四人,另有袁皇上的大公子克定。为了总统继任的人选,袁克定曾提到“金匮石屋”,他们始打开石屋一看究竟,见写着“黎元洪、徐世昌、段祺瑞”三个名字。
其中,似乎徐世昌才是袁世凯真正属意的继位人选,在北洋中的地位、势力亦可担当;段祺瑞从袁世凯那里继承来北洋头子的位子。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约法”的问题。
关于总统继承人选,旧约法规定:总统不能行使职权时,当由副总统继任总统之职;而袁世凯的新约法,则是在“金匮石屋”名单的三人中选一位来继任。
新约法不被西南护国军认可,徐世昌不敢盲目接任。唯由黎元洪来继任大总统,却是不论新约法还是旧约法,都是合乎程序的。尽管有庞大的北洋军做后盾,段祺瑞也不敢贸然站出来接任,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也只能选择黎元洪这个政治俘虏来装潢门面,也就是利用他来为北洋派服务。
面对着权力,让他们“退而让贤”也是很困难的。
据说当时徐世昌想提出由黎元洪继任,又怕得罪了段祺瑞这位北洋大佬,也只是低声下气地说,“最好还是取决总理”。另有记载称,当时“段不开口说话,屋子里就沉静的像荒山的古庙一样,大家足足等了一刻钟,才听得段极其简单地说了‘很好’两个字”。
然后段祺瑞让张国淦陪同他“同看副总统去”。到了黎元洪宅,张国淦先跑过去告诉黎元洪,“总理来了”。黎走进客厅与段分宾主坐了一会,段起身向黎三鞠躬,黎也欠身答礼。不过两个人谁也不开口说话,沉默了一时,段向黎半鞠躬表示告退,黎也站起来送客。
黎元洪百般推辞不想当这总统。段为袁总统的丧葬事,正忙的不可开交,哪有功夫再去理会他。
六月七日,黎元洪在东厂胡同私宅举行就职典礼。典礼完毕接连下了三道命令,却都是由段替为预先拟好,教他盖印公布的。
自从黎元洪就职的第一天起,与辛亥年被逼做了鄂军都督没有两样。只是当时尚有翻盘的机会,这次似乎就不太可能了。这会儿的北洋头子段祺瑞也是野心勃勃,老袁是当了总统再称帝,老段就一门心思想用“责任内阁制”来摆弄大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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