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上海交通大学南京上访事件,大多数同学是从张雪峰老师生动的课堂上得知的。事件当时并没有张老师说的那般轻松,里面充满了知识、智慧、斗争。今天,我们把历史还原出来。
1947年,国民政府因为经费紧张,决定停办交大的航海、轮机两个系,取消一个学院,甚至要把交大的校名改成“南洋工学院”。国民政府教育部部长朱家骅颁布该命令之后,全校师生一片哗然——首先来说交大的航海、轮机两系是当年“全国高级航海人才造就的最高学府”,停办这两个科系,既是对交大的肢解,也是对中国航运事业的损害;至于更改校名,即便抛开“交通大学”的品牌价值(那时候的交通大学被誉为“东方MIT”),校名在校友心中的情感价值也是不容忽视的,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于是交大成立了“护校委员会”,从1947年4月开始,交大校领导和师生以各种方式组织了多次请愿,但均无功而返。5月9日晚护校委员会召开科系代表大会,代表一致决议“全体同学晋京请愿”。
1947年5月,交大学生赴南京谈判15名代表在南京中央大学的合影
1947年5月13日清晨,占全校总学生数95%的2800名同学坐上了57辆大卡车,在中共交大总支的领导下,队伍总指挥以及各大队、中队、小队队长均佩戴鲜明的袖标,纪律严明,等待出发的号角。正当护校队伍正要开出校门时他们遇到了第一次的阻拦国民党的市长吴国桢慌忙赶来,他们站在请愿车队之前双臂横拦,企图阻止车队出门。我们机智的交大学生马上灵机一动,几个纠察队员一边假装高呼“保护市长”,一边将吴国桢拽至路旁。然后请愿车队就这样顺利开出校门。
就这样请愿车队顺利上路来到了第一站:火车北站,此时他们遇到了第二个阻拦,此时的北站内外,军警四处戒备,如临大敌,站内所有火车都已停开,旅客也被赶走,站台内空空荡荡,整个车站只有交大近3000名学生和国民党军警以及零星的铁路职工。学生领袖开始尝试买票,但是万恶的北站站长声称,已奉上司命令,不卖票。11时50分左右,国民党的各级官员纷纷赶到包括上海市长吴国桢、教育部次长田培林等他们假装与学生谈判,但是当学生提出8项要求后,他们却顾左右而言他,不解决实际问题,使得谈判显得毫无意义。
于是,领头的学生张公纬开始指挥学生整队、进入月台准备登车,然而,问题来了:此时,车站内已空无一车。没有车,怎么赴京?主席团成员商量后决定组织几个小组,沿各条路轨分头寻找机车和车皮。在铁路员工帮助下(交通大学曾隶属国民政府铁道部,铁道部首任部长孙科先生曾兼任交大校长,铁路系统里面有很多交大校友和老朋友),学生们终于在麦根路分站的车库找到了P7-112号火车头,并接上了8节卧铺车厢:一列由机械系学长们傅家邦、丁仰炎等开动的火车驶进月台,广大学生一片欢呼,准备分批登车。
但8节卧铺车厢根本不够全体学生乘坐。好在其他学生又在铁路员工暗中帮助下找到27节四等铁皮车厢。学长们等即将原列车开出站台,改挂了27节车厢,再次开进月台。同学们热情高涨,负责宣传的同学还用“打倒列强”的曲调,现场编写新的宣传曲:
“火车不开,火车不开,自家开,自家开!交大同学真正崭,交大同学真正崭,真正崭,真正崭!”
6点半左右,全校学生陆续上了车,请愿车车头上贴着由穆汉祥(交大徐汇校区有穆汉祥烈士幕)学长书写的笔力雄健的“交大万岁”,车厢上贴着“国立交通大学晋京请愿专车”的红色大字。然而,他们的磨难还没完,上海市长吴国桢等再次进行拦阻并威胁学生道:“限学生于6时半前退出月台,明晨8时上课,否则全部开除学籍。倘再有越轨行动,要依法制裁!”但即使是面对这样恼羞成怒的威胁,学生们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斗志更旺,强烈要求马上上车。此时,暨南大学、上海医学院、浙江英士大学的学生代表,冲破军警阻拦,来到月台,高呼“支援交大护校斗争!”“欢送交大同学晋京请愿!”交大学生也回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6时50分左右,汽笛长鸣,由交大学生自己开动的火车缓缓驶出上海北站,向南京方向进发。
当列车开到麦根路车站附近时,突然急刹车——铁路局奉当局的命令,让铁路工人将前方一段铁轨拆除,列车不得不停止前进。但万万没想到我们的铁路工人再次神助攻--负责拆铁轨的铁路工人非常同情学生,却把拆下来的铁轨和拆铁轨的工具就留在路旁了——拆铁轨的工具也就是装铁轨的工具啊。所以二百多土木系学生立即下车组织成抢修突击队,把路轨重新铺好,列车继续前进。行驶了一段路,前面的铁轨又被拆除——这次负责拆铁轨的人被下了死命令,把拆下来的铁轨也搬走了。国民政府肯定心想“哼,这次看你们怎么接!”但是这点事儿怎么可能难得住交大的同学呢?土木系的抢修队同学们,将列车后面的一段铁轨拆下来,抬到列车之前,补上被拆除的铁轨,又一次抢修成功,列车继续一路往南京开!
午夜时分,列车驶入真如站附近,前方铁轨又被拆除,此时教育部部长朱家骅和国民政府要员蒋经国、上海市市长吴国祯赶来与交大学生谈判,答应了同学们的全部请求,并由朱家骅亲笔签署书面答复转交学生代表,保证:(1)交大校名不更改;(2)轮机、航海两科不停办;(3)学校经费依照实际需要增加,与其他大学平等;(4)员工名额按班级人数照章增加;(5)如有未尽事宜,师生及校友可派代表晋京面商。
同学们看护校运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全体鼓掌,乘坐公交车胜利凯旋!交大学子的这场护校运动曾轰动一时。
49年后,有一次毛泽东主席接见中国第一枚火箭的主任设计师,交大校友潘先觉,当得知潘先觉是交大毕业生的时候,立即问道:“就是那个学生自己开火车,修铁路上南京请愿的交通大学吗?” 毛主席问潘先觉上海交大是否有火箭专业,潘说没有。毛主席就说,“我只知道上海交大有火车(机车)专业,学生会开火车去南京请愿,但现在才知道,上海交大学生还会放火箭!”说完就笑了。
交大也确实没让我们失望,交大创造了中国近现代发展史上的诸多"第一":中国最早的内燃机、最早的电机、最早的中文打字机等;新中国第一艘万吨轮、第一艘核潜艇、第一艘气垫船、第一艘水翼艇、自主设计的第一代战斗机、第一枚运载火箭、第一颗人造卫星、第一例心脏二尖瓣分离术、第一例成功移植同种原位肝手术、第一例成功抢救大面积烧伤病人手术,第一个大学翻译出版机构,数量第一的地方文献,国内第一位欧洲科学院人文社科院士等,都凝聚着交大师生和校友的心血智慧。
2013年,上海交通大学获颁国家三大科技奖二等奖3项、省部级科技进步奖45项、省部级人文社科奖11项,获发明专利授权746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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