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伤亡惨重，人民生命财产损失惨重。布洛赫描述了行军、宿营、战斗和休息，表明前线官兵不仅要与敌人周旋和正面作战，还要忍受饥寒交迫、挖战壕和长途跋涉。疾病、雨水、泥土、武器，都威胁着官兵的生命健康。他提到了29位战友，其中11位死于战斗、疾病或意外，接近40%。直接描述了一些人民战争的情况。比如，随法军撤退的难民被迫离家，露宿风中，家园被火焰吞没。有些是侧面描述，比如法军两次杀了无主的羊来奖励官兵，赶走维埃纳堡的居民，过着“强盗生活”，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跃然纸上。
它来源于作者思想的深刻变化，与作者史学思想的形成和发展密切相关。经过战争的洗礼，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作者对国家的认同转化为对胜利的渴望，对战友，尤其是来自底层工农的普通士兵的理解和尊重。战争初期，布洛赫厌恶撤退，渴望战斗。之后，他见识了战争的残酷，受过伤，目睹了战友的死亡，因其勇敢和指挥能力被队长称为“真正的长毛兵”。生病期间，他反思自己的战争经历，认为那是一种充满野蛮和暴力的生活。
《记忆》的值取决于检查它的角度。
从传统军事史来看，《记忆》涉及军事动员、工程技术、后勤指挥、战争宣传等等。比如，通过对文字的梳理，我们可以了解法军的战壕建设历程：战争初期，法军没有铁丝网，战壕是直的，炮弹的杀伤力会被放大，战壕之间没有交通壕，相互隔绝；几个月后，法军装备了铁丝网，战壕变得参差不齐，可以抵消一部分炮弹的杀伤力。壕沟之间还用交通壕连接起来，增加了防御深度。
从新军史看，《记忆》显示众生前线。这些人在传统军事史上是抽象的人物，在这里却是活生生的人。比如用身体挡住布洛赫弹片的g，头部中弹身亡的神枪手马东，l，让自己的半个排士兵“好好相处”的中士f，单纯勇敢、沉着冷静的投弹手t，活泼健谈、慷慨如饥似渴的中尉m，开心果d，他们的家乡、家境、性格、胆识或许不同，但都经历过与布洛赫的战争，他们都有自己的具象，也塑造了共同的群体形象。
从军事环境史来看，《记忆》描写了大量的生活环境、作战环境和行军路线，既反映了客观物质条件，也反映了作者的自然观，为理解布洛赫一战记忆的形成提供了支持，在很多文字中，布洛赫对树木的描写令人印象深刻。“在盛夏的高温下行军，路边稀疏的树木几乎不能提供任何阴凉，反而阻碍了官兵的呼吸。”"夜晚，路边的树木显出鬼影，与黑暗的天空相呼应."“马恩河谷的景色与香槟悲伤荒凉的高原景观截然不同，白杨树沿着堤岸一直延伸到远方。”“弗洛伦特高耸的树枝的叶子变成了红色和黄色，覆盖了教堂前的空地，村庄周围的草地上长满了苹果树。”
早在《战争论》年，军事学家克劳塞维茨就提出了火炮威力在林地的限制。布洛赫和他的战友们不止一次躲在森林里躲避炮击。这让人想起一位德国士兵的诗，表达了对森林的感激和依赖：“这片森林的命运/和我的命运/紧密交织在一起。它是我的伴侣/保护者。森林/为我挡住了子弹和弹片/但我的心被刺穿了.这一天充满了悲伤和悲痛。破碎的树冠/滴落的树液闪耀/哭泣和悲伤从未停止。”这种同理心超越了阵营，体现了战争经验与记忆的关系。
源自一战记忆的历史理性
布洛赫关于历史学家技巧的许多思想都是基于对一战的记忆，在谈到过去与现在的关系时，布洛赫指出，不了解过去就无法了解现在，不了解现在就无法了解过去。在他看来，生活经历直接影响着人们的感知：“我经常看到，也经常讲述关于战争和战斗的叙事。然而.在我自己经历的——被军队包围，被人民打败的难以忍受的厌恶中，我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了解那场战争吗？1918年夏秋，我尝到了胜利的喜悦.没有这段经历，我真的理解胜利这个美好的词的含义吗？”在法国经历了“奇怪的失败”(德军越过马奇诺防线6周后法国宣布投降)后，一战胜利的荣耀作为反面，进一步加深了布洛赫因沦陷而产生的挫败感。
证伪是布洛赫历史批判思想的重要内容。除了主观上的伪证罪，他还特别论证了“个别证人的错误”是如何成为“许多人的错误”的，并指出“如果要使个别歪曲的评论成为谣言，就需要某种有利于错误和谬误传播的社会形势……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四年中，尤其是在军队中，产生了多少虚假新闻。正是在这个非常特殊的战壕社会中，假新闻的形成才是最值得研究的”。布洛赫分析了前线谣言的传播途径。——的前线部队相互隔离。只有每个据点的士兵可以每天见面，他们可以和厨师聊天。厨师们每天都可以和团里的火车司机聊上几句，而后者则驻扎在总参谋部周围的3354营火旁，火炉旁一些截然不同的班临时建立了某种偶然的联系。然后，战士们不仅把汤锅带回前线，还带回或真或假的消息，几乎都是歪曲的。这种历史认识显然很难从学习中得出，只能从一线的亲身经历中得出。
在布洛赫对一战的记忆中，不仅有人与人之间的对立和争斗，还有人与物之间的接触和冲突。战争在他的记忆中已经不仅仅是“人类的事情”了。在讨论“人类事实的多样性到意识的统一性”时，布洛赫强调，“历史学家不能只考虑‘人’……人文地理学从社会及其物理环境的角度研究社会：这显然是一种双向交流，在这种交流中，人们总是对事物施加影响，而事物也影响着人们……科学之所以分解事实，只是为了更好地观察它们，这就像许多火把交织在一起，它们的火焰相互闪耀。当心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之间想象的几何平行线”。这对于军事史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凸显了军事环境史研究的价值。军事是与军队和战争有关的包罗万象的事务。时空远超战争和战场本身，与资源、科技、经济、战略息息相关。要求研究者跨越学科界限，以更开放的心态和更开阔的视野审视研究对象。
（作者：贾珺，系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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