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疾吹,山雨骤临,山野里天生地长的树木,苍劲中带着狂野。
土屋茅舍、采葛织麻的女子,松风刮过,山雨淋过,性情也带着狂野。
面对钟情男子对她爱情的似信非信,她火一样的激情瞬间爆发。
“我可以对天起誓。”
古人是信奉上天的。对天起誓,就是把真诚无遮拦的心交给神圣的上苍监管,绝无违背的可能。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上邪,上天啊!长命,长期。
上天啊,请你作证,我要和夫君相爱相知,永远没有衰落断绝的时候。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山无陵,山没有山头。
除非到了山没有了山峰,江水都枯竭,冬天打雷震震响,夏天降下大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天和地合拢在一起,才敢和夫君断绝情意。
只是两个小儿女的“爱情”而已,“此恨不关风和月”!
可是,这个充满野性的女孩子,却指天发地,让磊磊高山、滚滚江水为自己作证,用“冬雷震震夏雨雪”表达自己的决心。
在率真性情的女子面前,整个宇宙世界都为“我”的心而存在,简直惊天骇地。
汉代民间女子的爱情:独有的炽烈与奔放!
我们不得不说:《上邪》这首诗,代表的是一个时代。开放、自由、任情、率性的汉代初期。
这个时代画面的展开,在春秋战国“礼崩乐坏”之后,“男女有别”的观念逐渐破碎,温柔敦厚的“礼教”不再约束,人类原始生命力像天边骤起的原野之风,无拘无束,自由奔放。
表达心灵的诗歌文学,也因为奔向民间而欢腾跳跃。
正是这样的一个时代,没有观念上的枷锁,没有礼法上的约束,遍地都是用诗歌抒发情感和心灵的时代,一个民间山野女子活脱脱的性情,才能充分释放。
周代女子的爱情,“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宋代女子的爱情,“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明代女子的爱情,“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
而《上邪》的女子,不屈,桀骜,敢爱敢恨。她们生活在“自由天空任翱翔”的个性张扬时代。
如果要问民间诗歌是什么样子,看看《上邪》:
句式自由灵活,没有定式;语言使用口语,纯真自然,不循章法。但是,民间的巧思和鲜活的个性,却赋予它绝无类同的“惊警”和破天荒的“新奇”。
诗歌从肺腑里脱口而出,直抒胸臆,如火喷发,如泉奔涌,将率真心灵里的炽烈感情喷薄吐出。
原始生命力的流动,在《上邪》表现得十分突出。
发誓女子指天告地,将整个“宇宙”的浩渺广博纳入“小我”的主观世界,生命的“主体感”无比强烈。
“我的爱情”是整个的世界,整个世界也“因我的爱情而动”,体现出这位女子“独特”而“自我感”强烈的生命意识和个性特征。
胡应麟评价:“上邪言情,短章中神品!”之所以当作“神品”,是因为《上邪》完全摒弃了艺术创作的任何手法,却达到了艺术成就的最高境界。
诗歌不用“意匠”经营,摒弃“推敲琢磨”,完全顺从情感的流动。“我欲与君相知”的儿女小开场,并没有“天作棋盘星作子”的大格局,可是突然之间,
天马行空,独我往来,将整个天地宇宙纳入“小我”的“指挥”之下,格局如宇宙般恢弘张扬,笔触如闪电般任意纵横,这样的用笔实在令人惊讶。
法国新古典主义作家布瓦洛《论诗艺》说:“只有真才美,只有真才可爱。真应该统治世界……在一切中人们喜爱的只有自然真实。”
《上邪》里面包含了人类最原始本真的“自然性”,它涌动的充沛的原始生命力,如钻石般璀璨,也如钻石般坚硬。
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上邪(yé):上天啊!衰(cuī):衰减、断绝。
苍天在上为作证:誓要和你两相知,今生今世无断绝。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陵(líng):山头。雨( yù ):动词,下(雨和雪等)。
除非高山无山头,浩浩江水全枯竭。冬天响起天雷震,夏天茫茫下大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高天厚壤合一处,才敢与君相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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